屯文子博,低产界吊车尾选手,取关随意。

曦澄|《意难平》

*曦澄,蓝曦臣×江澄

*讲点恋爱前的故事

*狗血简单直接粗暴地摊开两人彼此的心结

*有点长(……)

 

 

亥时过半,月明星疏,虬曲多姿的参天古树在地上投下阴冷浓重的影子。蓝曦臣一人行在山间路上,微微叹了口气。

他出关第三日,便被叔父蓝启仁叫去,待一席话说完,已烧尽三炷香。简而言之是蓝启仁月初已传信给一些名门世家,商量后决定中旬在姑苏境内一座无名山中组织一次夜猎活动,让蓝曦臣届时带领本家子弟前去。

今日便是约定之日,入夜,各世家在山腰处集结后,蓝曦臣对二十多名蓝家子弟嘱托了各项事宜,让他们检查了自己衣服上绣着的咒术真言、身上的武器和信号烟花。一切事毕,他不理会旁人投来的眼神,拱手对其他几位家主行过礼,便转身径自下山,欲与山脚下的其余蓝家修士会合。

从前这一般是蓝忘机主动承下的事,然而此刻蓝忘机已不知去了何处,于是落在了蓝曦臣身上。但他心中明白,叔父这是要让他转移心思,做他家主应做的事,早日忘却该忘的事。

只是,他心中确实迷茫,抬脚都觉得沉重,遑论要往何处去。

渡这世间,偏要遇见很多人,偏要与很多人打交道,偏又无法参透一颗颗人心。还未入世深,便已踌躇不前,让外面的人听了,不知道要怎么笑堂堂蓝家家主泽芜君。好在他并不在乎旁人眼光,只想求个自己明白。

蓝曦臣手摸上腰间佩剑,剑柄是熟悉至极的纹路。他闭关之时,此剑生平第一次离了身边长达几个月,后来取回来佩在身边,却是一次也没有让剑刃出鞘半分。

蓝曦臣轻轻摇头,阻止自己继续游思。不料身后忽然传来声响,他神色一凛,手上已握住裂冰,转身的一刹正要出招,一道紫色电流闯入他的眼眸,速度极快擦过他身边,只一鞭,便将蓝曦臣身后那只准备偷袭的鬼煞击得魂飞魄散。

蓝曦臣轻移几步,稳住身形,朝来人望去。江澄随手收回紫电,亦是不着痕迹抬眼瞥了蓝曦臣一眼,恰与蓝曦臣视线相撞。

这一撞,两人都颇觉尴尬。

往日里两人遇见,互道一声宗主,七分礼仪三分敬重,彼此印象倒也不错。然而自观音庙一事后,他二人再未见过,对彼此最后的印象都不甚美好。蓝曦臣还能想起江澄哭得毫无形象的样子,江澄也记得最后蓝曦臣神思恍惚踏出庙外差点摔倒的事。一时之间,两人都是沉默不言。

好一会儿,蓝曦臣终是觉得不妥,想要谢过刚才的事,却听闻江澄先开了口,声音微冷:“泽芜君,神思不定,还是留在云深不知处比较好。”

这句话乍听来略显刻薄,似有所指,不过蓝曦臣今日已受了许多人各色各异的目光,听了这句直白的话,再看清江澄并不带任何嘲弄意味的目光,知道这句话按字面意思理解就好,心中突然明亮了几分,于是微微一笑,道:“江宗主说的是,刚才多谢了。”

“不必,路过罢了。”

蓝曦臣忽然想起件事,迟疑道:“今日夜猎,江家似乎没有参加?”

江澄正要迈步离开,听了这话,步子一顿,语气硬了三分,重复道:“路过罢了!”

蓝曦臣心念一转,记起来,今日江家虽然没来,金家却是来了的。这么一想,便能解释江澄“路过”此处的原因了。

思至此,他轻轻哦了一声。

修仙之人耳力何其敏锐,江澄又看了蓝曦臣一眼,细眉一皱,转身就走。

蓝曦臣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道:“江宗主……”

江澄蓦地站定,转过头来,目光微微疑惑。

蓝曦臣继续道:“上山的路是这边。”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路。

“……多谢。”

江澄大步朝蓝曦臣的方向走来,脊背挺得笔直,体态矜傲,一双眼锐利有神,目光越过蓝曦臣直望向他身后的黑暗中。

蓝曦臣想,是了,一场偶遇,终是要散的。

于是他也迈开步子,继续走他下山的路。

两人愈走愈近,擦肩而过的一刹那,江澄腰间的银铃毫无预兆地响了一声。

纹着九瓣莲的银铃是江家标志性配饰,家主专用的银铃更是精致非常、功效多样,它受主人灵力控制,平时并不会响。

月光不知何时被云遮去大半,这一声铃响,在这片寂静无声的黑暗中,竟有几分不祥之意。

两人脚步几乎同时停住。江澄手中紫电立刻化形,蓝曦臣也将手搭上了裂冰。

静默中,忽有风起,树叶沙沙作响。

“出来。”江澄冷声道。

一阵女子的妩媚笑声在黑夜中响起。

蓝曦臣和江澄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坐在不远处一棵古树的树枝上。她虽是少女身形,容貌却极为艳丽,眼梢带红,唇角勾起美好的弧度,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散着,发丝随着夜风荡起。她抿唇笑道:“哎呀,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,一群俊秀的小公子在山上打打闹闹,看得叫人心生欢喜,没曾想,这儿竟有两位更俊俏的。”

少女纵身从树上跃下,赤脚落地,一步步朝江澄他们走来,步子轻巧悠缓,杨柳腰扭得既迷人又不浪荡,红纱衣在风中轻轻飘动。

然而江澄是不吃这套的,他低喝一声“妖物”,手腕一抖,紫电横抽,去势凌厉。

少女翻身躲过这一击,声音里带了几分楚楚可怜:“官人,这么大火气可不好,小女子可是来送礼的。”

蓝曦臣手中的裂冰无人吹奏,却发出了几声低沉箫音。他沉吟片刻,一字一顿道:“怨罗女。”

闻言,江澄眉头一皱,少女却笑得更欢了:“呀,难得竟有人知道我,你是方才问了这周围的鬼魂吗?不必吹音而问灵,蓝宗主好本事啊。可惜杂碎坏事,我早该把这儿清干净的。”

她说到最后,脸上虽仍是笑意盈盈,语气却森然无比。

江澄朝蓝曦臣移近一步,低声道:“什么东西?”

蓝曦臣亦低声回道:“怨罗女,以怨气为生的鬼煞,轻则伤人神智,重则食魂害命。”

江澄冷然一笑:“那就杀了。”

“杀我?”怨罗女手指点上朱唇,收起了笑意,“你们先担心自己吧。”

蓝曦臣忽然一把拉住江澄,带着他一同跃起,只见一片黑气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二人方才立足之处,然后冲空中而来。江澄立刻推开蓝曦臣,那黑气横亘在两人中间,怨罗女手指轻动,黑气直袭江澄,江澄侧身躲开,神色不耐,一鞭朝那黑气抽去。

怨罗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只见紫电触及黑气的瞬间便被吞噬进去,江澄一惊,用力想要扯回紫电,却不料那团黑气也顺势向他袭来。

黑气压制住紫电,紫电瞬时化为戒指套回江澄食指,江澄受灵力反噬,胸口气息一滞,来不及躲开。黑气范围骤然扩大,就要将江澄吞没。

一道白色身影忽然挡在江澄身前,蓝曦臣双手结成印,释放灵力将自己和江澄护住。怨罗女轻轻讶异一声,打了个响指,只见那团黑气中心渐渐幻出一个人,蓝曦臣和江澄看清那人模样,都吃了一惊。

江澄睁大眼睛,失声道:“姐姐……”

“江厌离”恍若未闻,伸手穿透蓝曦臣的灵力防护包围,一把握住蓝曦臣的手腕。蓝曦臣始料未及,而“江厌离”力气极大,下一瞬间,蓝曦臣便被她拉进了黑气之中,一同消失不见了。

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快,待江澄反应过来,怨罗女正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,道:“有趣,有趣!”

江澄转头看向怨罗女,目光中杀气极重,却忍住手上动作,愠怒道:“他人呢?”

怨罗女眉眼弯弯,道:“那就要问你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江澄已是十分不耐。

“你以为刚才的那阵黑雾是什么,那是你的怨气和煞气,我只是个引子,一个将其变成幻境的推手罢了,本来你的幻境该你自己进去的,谁教他突然站出来,那就让他去尝尝。”

江澄只觉得一股凉气灌入骨髓,直袭心脏。

如果怨罗女说的是真的,那是因自己而形成的幻境,那蓝曦臣……他会看到什么……

江澄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。

他自十五六岁起,就学会了把很多事情埋在心里。有些事,说出来,别人未必能理解,又容易显出自己软弱,何必要说?又不是乞求别人的同情和怜悯,这种东西,他最不需要。

然而此时,他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,却被人一刀斩开层层锁链,径自打开箱子,笑吟吟呈给别人看。

江澄猛地抬头,咬牙道:“找死!”

三毒应声而出,直击怨罗女,她侧身闪过,皓腕轻扬,笑道:“莫急,马上就是你了。”

一阵黑雾自江澄背后袭来,他心中纷乱,察觉到时,已是躲避不及,瞬间被结界围住。

怨罗女轻蔑地看了眼一击落空钉入树干的三毒,舌尖轻舔下唇:“我很好奇,两个人,两份怨气,交织在一起,会是个什么结果?”

 

江澄被扯入结界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,什么也看不清。待他好容易站稳脚跟,眼前阴霾散去,一只手忽然握住他手腕,有人声音急切道:“大公子,快走吧!”

江澄没想到身边会有人,又被这个称呼喊得迷茫,转头看向那人,却在看清的一瞬间愣住了。

这少年样貌清秀却十分陌生,江澄绝未见过他。然而他头戴抹额,身着白色衣衫,分明标准的蓝家人装扮。

——这人喊自己什么来着?大公子?

江澄低头看向自己,发现自己穿的并不是江家的紫色衣衫,而是蓝家服饰,腰间还别着通体灵透的裂冰。

他瞬间就懂了,这是怨罗女依蓝曦臣的心念做成幻境,结果却被用在他身上,方才的羞耻感渐渐变成一股尴尬萦绕在他心间。

身后传来纷乱嘈杂的脚步声,江澄回头望去,数十名蓝家子弟正抱着许多古籍匆匆跑来,都是面带泪痕,见到他后仍不忘点头致礼。刚才握住他手腕的少年哽咽道:“大公子,能救出来的我们都尽力了,快走吧,这些东西,是家主交代一定要留住的啊。”

丛丛山林掩映的后方,一场冲天大火映红了江澄的视线。他只能看见那间典雅威严的藏书阁的屋顶,此刻已完全被火舌包围了。

温家火烧云深不知处。

这事江澄是知道的,那时,蓝曦臣失踪了。有人怀疑他弃蓝家而逃,有人猜他奉命挽救蓝氏藏书。后来射日之征初始,蓝曦臣果然回来了,一举夺回蓝家,继任了家主,将当初带走的珍贵古籍重新运进云深不知处。

江澄默默地看着那火光,想要转身离去,却发现不能迈动脚步。

他心下明亮,却仍无法完全体会到,当年蓝曦臣是在这里待了多久直到不得不离开,又是如何一步三回头,方能离开自己的家和亲人的?

江澄默然。

莲花坞也曾这样陷在大火中,江澄未曾亲眼见到,只是当他踏进莲花坞时,河面莲花已毁去大半,后来他派人精心养护,过了四五年,才渐渐变回从前荷叶田田的样子。

他体内某处隐隐有些疼痛。

神思恍惚间,他忽然察觉身体能动了,眼前场景却又变了。

他跪在祠堂里,蒲团就在不远处,他却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,双腿又痛又麻。

高台上放着众多牌位,最新最近的那个,写着蓝曦臣父亲的名字。

江澄感觉到嘴唇开合,听见蓝曦臣说道:“父亲,孩儿不孝,未能见你最后一面。”说完,他磕了一个头。

蓝曦臣继续道:“云深不知处被毁之仇,必报之。”又磕了个头。

过了半晌,他又道:“蓝氏交与我手中,绝不再教外人辱没。”

这最后一礼,蓝曦臣伏在地上,久久不起来。

泪水在他脸上胡乱流着。

江澄快要无法呼吸了。

他好像回到了亲手把父母骨灰捧进江氏祠堂里的那天,他也是如此发过誓,如此无声痛哭过。

失去至亲之人的痛,宛如刮骨割肉。

体内那股疼痛愈来愈明显。

……

怨罗女正饶有兴趣地看江澄在幻境中的反应,不断有黑色的游丝一般的东西钻入她体内。不多时,她原本娇小的身体渐变高挑,容貌亦是更加美艳。她舔了舔红得妖异的嘴唇,语气轻慢妩媚:“今儿碰上个好官人了。”

她洋洋得意,正要再往江澄所在的幻境中注入煞气,突然脸色一变,猛地后退几步。空中炸开一声巨响,十几道凛然的雪白剑光突破结界,映亮了半个山野恰似白昼。

蓝曦臣自这光芒中央缓步踏出,身形挺拔,姿态从容,神色略显苍白,眉宇间却分外清明,周身再不见之前的黑气缭绕。

怨罗女有意与蓝曦臣拉开距离,眯起双眸,道:“哟,今儿不仅碰上个宝贝,还碰上个冤家,一时不察,竟被你破了结界,白费我为那紫衣小哥织好的幻境了。”

蓝曦臣注意到怨罗女身形变化,眉头微皱,道:“不过是明白了一个道理,再困惑,也不能停滞不前。放他出来。”

怨罗女嘻笑几声,半是自得半是嘲讽道:“你因他的幻境破了心魔,他却因你的幻境而怨怒更深,你二人真有趣。”

蓝曦臣闻言,一向温和的面容冷了下来,像四月柔暖的湖水忽然结了层薄冰。他比出剑指,扬手在空中迅速划下,衣袍猎猎作响,声音肃然: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有趣的,放他出来。”

怨罗女未料到他突然发难,躲避不及,肩头被这道灵力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,却不见鲜血,只有黑气冒出。

她捂住伤口,语气陡然转狠:“来啊!当我怕你不成!伤了我,你以为他……”

“哦?我会如何?”

一个极冷极硬仿如冰锥一般的声音截断了怨罗女的话,叫她悚然一惊。

蓝曦臣听见声音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,却在转头看清江澄时面色又沉了下去。

江澄稳稳站在不远处,神色冷淡,一双眼却阴狠非常。他右手正缠着紫电,又抬手召回钉在树干上的三毒,以左手握住。三毒剑身泛着诡异的黑光,紫电则白得发亮,衬得江澄神色越发诡异。

怨罗女已经无从得知江澄是何时破的结界,又是怎么破的了,只觉得脊背发凉。江澄此刻身边围绕的煞气浓重,她却无法收为己用。

江澄一步一步走近,体内灵力汹涌而出,怨罗女被这灵力压得跪坐在地无法动弹,蓝曦臣亦被迫得后退几步。

江澄走至怨罗女身前,居高临下俯瞰她,将三毒横在她颈间,声音森然令人发冷:“你食人煞气为生,那方才幻境中我供给你的,满意吗?”

他的灵力仿若千钧重锤砸在怨罗女身上,将她的煞气压制在体内四处流窜,她苦不堪言,根本半个字都无法出声。

“你拉我进幻境,无非要我心生怨怒,好啊,我就给你看看,这怒气你究竟承不承受得住。”

江澄一剑割下了怨罗女的头颅。

怨罗女的头颅自空中跌落在地上,并未立死。她眼睛圆睁,声音凄厉喊道:“今日碰上你这阎罗是我倒霉!我死了,你也不会有好下场!你心魔反噬,必将灵力爆体而亡,死状只会比我更惨!你活该!谁都救不了你!你死后……”

三毒倏然飞来,直捅入她口中,穿脑而过。

江澄忽然笑起来,先是低低的声音,后又放声大笑,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太过痛苦。他眼瞳一片浓黑深重,映不出一丝光亮。在旁的蓝曦臣愈发心惊,知道江澄这是煞气侵心而入魔了,立刻将裂冰放在唇间吹奏清心音,却又不敢注入太多灵力强行压制,怕伤到江澄神智。

蓝曦臣想要走近江澄身边,然而江澄周身煞气越来越浓,灵力散在体外不得回归,紫电鞭身噼啪作响,光芒愈演愈烈,将他隔绝在十几步开外。

江澄突然扬手一鞭抽去,打在怨罗女的身躯上,灵力灌入这残躯,又骤然炸开,最后竟只余一片红纱落在地上。

江澄面容扭曲起来,似是受不住什么苦楚,想要发泄,又是几鞭凌空挥出去。最狠一鞭生生抽倒了一棵四五人合抱的古树,一时周围鸟兽窜逃声不绝。

蓝曦臣放下裂冰,放声道:“江宗主,暂时放开紫电,它会耗尽你的灵力的!”

但江澄此刻心潮狂乱,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蓝曦臣的话。蓝曦臣眉皱得越紧,又不能强行突破,恐灵力反噬伤了江澄,正在踌躇之间,几声清脆的银铃声响起,一个少年的声音急切地传来:“舅舅!舅舅你怎么了!”

蓝曦臣蓦然回头,看见远处一身金星雪浪袍的金凌正向这边跑来,面带急色。他行至不远处,却又被江澄的灵力阻滞住脚步,不能踏进这片范围内。他身后蓝思追、蓝景仪等蓝家子弟也赶了过来,蓝曦臣眼尖,瞧见温宁身形掩在不远处的树后,然而此刻他已无法顾及其他事,立刻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到江澄身上。

金凌看清江澄痛苦的模样,害怕极了,不知他出了什么事却知道目前状况绝对不佳,又喊了一句:“舅舅!”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哽咽。

江澄身形顿住,也朝金凌的方向望去,眼中不复刚才的狂乱,显出三分清明。

“……阿凌,走远点,别过来!”他声音嘶哑喊道。

蓝曦臣眼见时机来了,稳声道:“江宗主,收稳灵力,护住心神!”

他抽出腰间佩剑,挡在身前,破开空中波动纷乱的灵力,向核心的江澄一步步走去,缓缓释放自身灵力,一波强过一波,压制住江澄动作。

他走到江澄身后,丢了剑,左手轻掩住江澄双眼,将他带入自己怀中,右手握住江澄拿着紫电的手,在江澄耳边轻声道:“放下吧。”

他这一声极低极柔和,像是在对江澄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
蓝曦臣说完,便释放所有灵力,每一股灵力都与江澄散在身外的灵力相缠,一点点收回。

江澄心间似有铺天盖地一场凉雨落下,浇灭了他所有怒火。他忽然觉得异常疲累,手一松,紫电化为戒指落在地上。周身被温和好闻的气息包围,叫他不由自主放松,最终昏睡过去。

蓝曦臣接住他下坠的身躯,因刚才一番灵力运用,也失了三分力气,慢慢坐在地上,却还将江澄揽在怀里。

金凌已在一旁看傻了,回过神来,忽然失声叫道:“舅舅他、他在流血!”

蓝曦臣低头望去,温热黏腻的液体从江澄的口鼻中滴落,染红了蓝曦臣雪白的袖子,白将红衬得越发触目惊心。蓝曦臣这才注意到江澄身上好几处衣袍都被染成乌紫色,且愈染愈多,他才稍稍放下的心忽然又乱了。

他伸手在袖中取出一样东西,平生第一次用了蓝家信号烟火,月白色的光骤然炸开在山野上方,照亮了半个夜空。

蓝曦臣站起来,把失去意识的江澄负在背上,对金凌道:“金公子,紫电认主,你收好它,此处离云深不知处较近,我带他回去疗伤,你跟上。”然后唤剑出鞘,纵步跃上。他一向从容不迫,此刻却用了十二分灵力驱剑行驶。

露水混杂在夜风中,扑面而来的凉意。

江澄口中的鲜血染红了蓝曦臣肩边的衣裳,金凌在一旁看着,忍不住哭了,蓝曦臣却无暇安慰他。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件事,他在怨罗女设计给江澄却被他误入的幻境中看到的那些过往,化丹之时的剧痛,江厌离死在他怀里时那令人窒息的绝望,还有他刚才伸手掩住江澄的眼时察觉到的手心的湿意,每一样都教他措手不及、教他心惊不已。而江澄在经历这一切之后,仍孤注一掷前进的勇气,更教他心生敬意。只是他平白无故看见了江澄最惨淡的一面,却不能给出任何回应,不该是他,知道这一切的不应该是他。

蓝曦臣觉得一切都不对劲,有些人,有些事,不该是现在这个局面。

他心中杂乱,未察觉自己口中喃喃出声:“江晚吟,撑住,别出事……要活下去。”

对,活下去。

活下去才能走出去。

走出去才能有未来。

 

-完-



这篇无论是构思还是写的过程,快虐死我了,各种意义上的虐。

总之终于稍稍解决了蓝大的问题,也让江澄小小的爆发了一下,江澄肯定不会有事的。之后的故事会另外写成短篇,想把曦澄写成一个系列的相对独立的几个小故事。只要我想好情节(。

写完这篇,感觉我更喜欢他们了。

感谢阅读> <

2016-06-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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