屯文子博,低产界吊车尾选手,取关随意。

曦澄|《何所求》

*江澄中心,cp曦澄only,蓝曦臣×江澄

*剧情承接《意难平》

*有主角组登场

*什么都有一点,很多私人理解

 

江澄站在一片浅水中央,四周空无一物,水恰恰漫过足踝,温柔地抚着。他低头望去,看见水面映出的自己,成为家主后散下来很多年的头发重新束起,眉眼也幼稚了三分,身上是少年时姐姐亲手给他做的那套紫色校服,左袖口绣了一朵绝美的九瓣莲。

“是你啊……”他喃喃自语道。

江澄弯下身,慢慢躺下去,把自己浸没在这片柔软温暖的水泽中。

天蓝得通透干净,他心里极静。他闭上眼,任自己随水漂去。

 

 

江澄醒来的时候,浑身都泛着细碎的疼。映入眼帘的是他不熟悉的场景,他想动身坐起,却因疼痛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凉气。室外忽然传来声响,江澄咬紧牙关,强忍着不适坐了起来。

蓝曦臣撩起帘子走了进来,望见江澄醒了,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,道:“江宗主,恢复得很快呢,感觉如何?”

江澄没有忘记昏睡前的事,视线垂下,道:“尚好。谢过泽芜君。”

蓝曦臣道:“离上次换药也已有几个时辰了,我去拿药,江宗主你准备一下。”

江澄眉头皱了皱,道:“之前换药……”

“我和金宗主一起,你还没有意识,我一人不太方便。他守了你一天一夜,我担心他吃不消,刚让他去休息片刻。”

江澄眉头还是皱的:“换药这种事何必劳烦泽芜君,让下人来便可。”

“药是我配的,用法较为繁复。再者,我以为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,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?”蓝曦臣并不在意江澄态度,依旧从容道。

江澄自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的,一家之主身受重伤,说出去并不如何好听。于是他也不再推拒,三两下解了上衣。蓝曦臣拿着药膏和绷带坐到床边,除去江澄身上微微染血的绷带,细细在几处伤口涂了几种不同的药膏,又以浸了药水的绷带一层层覆住。

江澄接过蓝曦臣递来的一碗药汁一饮而尽。眼见着蓝曦臣收拾完药瓶,江澄把嘴里残余的苦味又抿了抿,唤道:“泽芜君。”

蓝曦臣抬头望过来。

“当时你……都看见了什么?”江澄亦直直回望蓝曦臣,放在被子的手却不由自主握成拳。

这句话问得突然,蓝曦臣却是个心思通透的,立刻反应过来江澄是在问幻境里的事。他神色未变,温声道:“其实我并未在里面待很久,只看见了江宗主在射日之征时的一些表现罢了。大约是那怨罗女一门心思对付你,疏忽了我。不过江宗主当年一手重建云梦江氏,听说和亲眼所见,果然是不一样的感受。”

他说完这番话,看见江澄原本紧绷肩膀微微放松,心下松口气,换了副商量的口吻道:“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些事,所以也请江宗主无论看到什么,亦不要同别人提起。”说完,一向形容得体的他微笑着对江澄眨了眨眼。

江澄愣了一下,点点头。

一场无妄之灾,一次无心相交,不如深埋心底。对方是泽芜君蓝曦臣,信他八分无妨,何况以后仍各是一方天地的宗主,总还要互相来往的。

蓝曦臣将一件月白色外衣放在床头,道:“伤口已好了七分,江宗主若是想四处走走,请随意。江宗主之前的衣裳有所损坏,这是全新的衣裳,不嫌弃的话你可先暂时用着。我先离开一会儿,失礼了。”

“泽芜君不必客气,是我打扰了。”

蓝曦臣笑道:“如何算得打扰,其实还要多谢你。”

江澄疑惑地望了蓝曦臣一眼,蓝曦臣却已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了。江澄有些莫名,又不便再细问,只得作罢。

 

江澄倚在床边休息了片刻,运转周身灵力,一番下来,除去几丝滞涩之感,大体无碍,身上疼痛也随之淡去几分。他在屋内转了一圈,并未看见自己的随身之物。他知蓝曦臣极懂礼数,不会随意动用,料想是金凌收起来了。

江澄拿起蓝曦臣备好的衣裳,准备换好后去寻金凌,束好腰封后,正在披外衫,忽听见有人敲门。

蓝曦臣回来了?

“进……请进。”江澄道。

那人似是听见了他的声音,动作歇住,江澄本以为他要推门进来,不料过了一会儿那人又敲了三声门。

江澄理了理衣裳,走过去将门两手拉开。

屋内屋外的人视线对上时,俱是一愣。

魏无羡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,脸上神色莫辨。蓝忘机站在台阶下,一双琉璃色眼睛淡然望着别处。

江澄视线扫过二人,冷声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。”

魏无羡瞧见江澄略显苍白的脸色,挠挠头,竟也乖乖答道:“本来是因为泽芜君用了信号烟火有点担心回来的,没想到回来后听蓝思追他们说……”

江澄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又在翻腾,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,脱口道:“没想到受伤的是我?让你白跑一趟,还真是对不住。”

魏无羡挠头的手顿住,道:“我没这个意思……”

江澄根本不听他的话,声音冷淡:“若我出事,必然与你无关,正好,金丹也可以还你,你这具身体结金丹很费力吧,不然也不必含光君为你四处奔走了。”

这番话说到最后,魏无羡脸色已有点白。

一旁的蓝忘机似是终于听不下去了,上前一步,正要开口,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蓝曦臣的声音:“忘机。”

他微微不解地转头去看兄长。

蓝曦臣走进院中,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江澄,对蓝忘机道:“叔父找你,你与我同去吧。”

蓝忘机不动,一双眼冷冷望着江澄。

魏无羡似也觉得不对,道:“你去吧,没事。”

江澄被蓝忘机盯着,心中愈发不快,背在身后的双手握在一处,左手无意就去摸右手食指,却未摸到熟悉的物体。他忽然反应过来,缓缓深吸一口气,将刚才平地而起的火气强压下,只觉胸中气血翻腾,喉头一甜。他怎么也不愿再在这二人面前露怯,冷哼一声,转身进了屋,毫不迟疑地关上了门。

魏无羡心下暗叹一口气,转向蓝忘机,道:“他不会动手的。你再不去,老头子又要把账算到我头上了,我等会就去找你。”

蓝忘机闻言,沉默片刻,这才微微颔首,转身同蓝曦臣一起离开。

出了院子后,走在蓝曦臣身后的蓝忘机忽然道:“兄长,叔父当真找我?”

蓝曦臣笑道:“你不在,他天天念叨你。”

说完,他话锋一转,声音还是温和的:“忘机,魏公子和江宗主二人的事,你……还是尽量少插手为好。”

蓝忘机蹙眉。

蓝曦臣不必回头也知自家弟弟心中所想,继续道:“爱之深情之切,在对待对方和别人的事上就容易有失偏颇,你站在魏公子那边,觉得江宗主严词厉色咄咄逼人不可理喻,是否曾想过如果站在不同角度又会如何呢?毕竟你不完全了解他二人过往,魏公子与你全说了吗?如果你全数知悉,仍有此决定,可当我这番话没说过。若你不知,不如不要插手其中,留予他们二人自己解决。你也不必担心江宗主对魏公子不利,他不是这种人。”

蓝忘机未答话。

又行过几道回廊,蓝曦臣在路口停住脚步,道:“你去找叔父吧,我去找金宗主,告知他江宗主醒了。”

说完,他欲转身离去,却听见一直沉默的蓝忘机开口道:“兄长可是与江晚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?”

蓝曦臣微微一愣,继而笑道:“这话听起来……确实发生了点事,不过不能告诉你,反正你大了,也不是什么事都同我说的。江宗主人不错,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吧。”

 

 

魏无羡站在门口,盯着那扇紧闭的门,想了半天,还是开口道:“蓝湛已经找到方法帮我结金丹了,速度有点慢,不过快成形了,所以……”

所以什么?

——那颗金丹我不需要了,你留着吧。

完全不对。

——我是自愿给你金丹的,你不必觉得愧疚。

也不对。

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突然沉默下来。当初在观音庙他说了什么来着?说那颗金丹就当他还江家的。他当时情急,不想江澄多在此事纠结,于是脱口而出那句话。可是当他静下来再多想一想,他和江澄、江家之间,失去的岂止是那颗金丹。若只用那颗金丹来衡量,折煞的到底是谁的情谊?

江澄坐在桌边,喉中血味渐渐退去。门外很安静,他不知道魏无羡还要说什么,他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握紧。

其实他也有句话想问魏无羡很久了。

——如果你知道你当年出风头会给我们的家带来那么大灾难,你还会那么做吗?

但他只能想,不能问。

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了。

或许当年魏无羡没有出风头,江家之祸也迟早会来,可是像其他世家一样忍忍未必不能过去。但是王灵娇非要魏无羡一只手,江家退无可退,迎面而上,就是大祸一场。

人生有些事不能多想,多想则容易把自己逼入死角。

江澄选择闭口不言。

他这一生刻薄嘲讽之语说的不少,大多由着性子来,唯有几番沉默时刻皆出自真心,无非也是希望许多纠葛能随风散去。

又过了片刻,他听见魏无羡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我会保重。江晚吟,你也照顾好自己。”

有脚步声响起,然后渐轻渐无。

魏无羡极少叫江澄的字,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晚吟二字太文绉绉了喊得绕口。仅有那么几次,在不太好的情况下,魏无羡一字一顿地叫过他江晚吟,带着一点怒火一点疲惫。

如今他又唤了这一声江晚吟,不是江宗主也不是江澄,语气平稳,不疏不亲。

江澄忽然不知道自己都在执着些什么。

父母姐姐都受过生人安魂仪式,死了就真的死了,不可能回来了,只有魏无羡,没受过熏魂安魄的仪式,也招不到魂,还有个回来的可能。他十三年死守,无非是不肯彻底死心,只要有一丝希望,都想要生活能和从前设想好的轨迹重合起来,哪怕只有一个人,一件事。

魏无羡回来了,他心底燃起一丝希望。然而魏无羡又走了。

这一次,他彻彻底底明白,他曾经拥有的那些,是真的永远失去了。

没人会回来。

没人能回到从前的样子。

如果是十几岁的他,真想把自己沉进莲花坞水底,痛痛快快哭一场,再湿漉漉爬出来去找姐姐要一碗热腾腾的汤,把寒意和伤心一并驱逐,复又露出少年的意气风发。然而这里不是莲花坞,他也不是怀着那么些少年心事射风筝的江澄了。

他一场春秋大梦做了十几年,终于梦醒,差点连命都丢了。

还有什么放不下。

还有什么执念不能停。

江澄慢慢松开手,这衣服料子极好,被他用力攥住这么久,也不见半点褶皱。他摊开手心,掌心纹路清晰可见。

好在,他还不是两手茫茫一穷二白。

一阵匆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门被忽然推开。

“舅舅!”

金凌一脸欣喜地跑进来,几步奔至江澄身边,想扑进他怀里,却又生生顿住动作,最后虚虚搂住江澄的脖子,把脸埋在江澄肩上。

蓝曦臣站在门外,逆着光,周身轮廓溶在柔和的色泽里。他没走进来,给这舅甥二人留出一段距离。

江澄看见蓝曦臣,一边说着“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”,一边想把金凌从身上拉开。

金凌小声咕哝:“只要舅舅没事,不像样子就不像样子,有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江澄按在金凌肩上的手忽然停住了。尔后,他把手向下移了几分,轻轻拍了拍金凌的背,道:“我的东西你可收好了?”

“都在。”

“去拿好,准备走了。”

金凌一下子抬起头来: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
“不碍事。早点回我们自己家去。”

金凌眼睛亮了亮,自金光瑶去世后,他一直待在金家,想极了云梦的莲子羹,猛地点头道:“好!”

金凌擦着蓝曦臣身边跑过,不忘道一句:“多谢泽芜君。”

蓝曦臣点点头:“金宗主,步子慢点。”

江澄起身,脊背依旧挺得笔直,姿态却多了三分随和。他从前一向神色锐利,唇角讥诮,配上那身暗色紫衣,气势凌人,让人不敢随意直视。此刻他眼神清明,神色虽仍稍显冷淡,却全然是另一番风流态度。

江澄对蓝曦臣拱拱手,道:“等金凌回来,我二人便告辞了。我欠泽芜君一份情,日后若有需要,江晚吟必尽力而为。”

蓝曦臣暗自在心里品味了江澄这句话,他以个人名义承下这句诺,不提江家半分,言行谨慎至极。这点防备的心思忽然让蓝曦臣想笑,偏又不能表现出来,只得抬手以袖掩唇,轻咳一声,复又道:“江宗主客气了,你并未欠我什么。但此间还有一件事,江宗主煞气入心,虽已散去大半,仍有残余未清,最好接下来三月每半个月有人在旁奏一次清心音,方能彻底清除。”

江澄皱了皱眉:“泽芜君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江宗主宜留在家中养伤,近来姑苏又诸事平和,我会按时拜访云梦。”

江澄眼皮一跳,他心中是真的不愿再多欠蓝曦臣一分,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刚刚对上魏无羡蓝忘机二人,他就已察觉到不对劲,虽然他自己强行压制下去,却也受了伤。再者,清心音要发挥功效,需奏者与自己灵力修为相当甚至更高的人才可,江澄绝不愿与蓝启仁或蓝忘机打交道。几番思量,最终他略僵硬地点了点头,道了声谢,出门去等金凌了。

 

 

金凌跑回他先前小憩的屋子,清点了一番东西,又抓过桌上的两把佩剑,跑了出去。出门时正碰上蓝景仪,金凌匆匆道:“我舅舅醒了,要回云梦去了,以后有机会再见!”

蓝景仪冲金凌喊道:“你等等啊,我们刚捡回来一只小东西,正打算给你看呢!”

“下次再看!”

金凌足下生风,跑得轻快无比,额前碎发随风扬起。他心情极好,这时什么事也比不上要同舅舅一起回家。

如今众人见了他,都要恭恭敬敬唤一句金宗主,然而在江澄面前,他永远是江澄一手带大的外甥。从他懂事起,他问的每个问题,江澄都不曾瞒他,语气平淡地一一告诉他。他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把自己埋进江澄怀里,江澄把手放在他背上,一语不发。但他知道,江澄不哭,不代表他不难过,就像江澄说过无数次要打断他的腿,但从小到大,江澄对他动手的次数屈指可数,更别说下狠手。

这个在自己生命里倾注了他为数不多的细心与耐心的人,若是可以,金凌希望能为他分忧,希望他能多笑笑,再也不想看到他浑身是血闭眼蹙眉的样子了。

金凌远远看见江澄站在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处等他,笑起来,喊道:“舅舅!”

江澄听了,回过身来,道:“喊什么喊,这儿不是云梦,稳重点。”

“好——”金凌走到江澄身边,将家主银铃、紫电和三毒还给他,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
 

 

半月后,蓝曦臣如约到访莲花坞。

江澄坐在湖心亭中,沏了两杯莲子茶,远远看见蓝曦臣行过小桥朝这边走来,于是站起身来。

蓝曦臣走进亭中,二人行过礼,江澄正欲请蓝曦臣坐下,却注意到蓝曦臣两只手袖口仍拢在一起,略有几分不自然。

蓝曦臣注意到江澄眼神,带着几分歉意道:“失礼了,今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。”

江澄挑了挑眉。

蓝曦臣将手探进宽大的袖中,拎出来一只灰色的小毛球,这团毛球觉察到光亮,呜咽一声,睁开眼睛。

是一只幼狼。

江澄眼睛亮了三分。

蓝曦臣解释道:“这是半月前景仪他们在山上捡到的。好像是大蟒袭击一只正在分娩的母狼,之前出生的几只幼狼都夭折了。景仪他们先看见了被咬死的大蟒的尸体,又在不远处发现了死去的母狼,这小家伙就躲在母亲身下。”

蓝曦臣把幼狼放在石桌上,江澄伸出手去,幼狼似乎感受到了江澄身上的灵力,瑟缩了一下,江澄放轻力道,抚过它背上,又挠了挠它的下巴。约莫是被摸的舒服了,小家伙主动蹭了蹭江澄的手。

“这不是普通的狼。”江澄道。

“恩。”蓝曦臣微微颔首,“灰色毛皮,额间一点雪色印记,若不是巧合,应当是极有灵性的雪银狼。”

“所以为何带它来?”

蓝曦臣无奈道:“景仪把它捡回来后带它来找我治伤,它睁眼后见到我,整日跟在我身后,如果不跟着我,就跑进忘机的兔子堆里捣乱,忘机虽不说,但并不是十分乐意。”

江澄敏锐察觉到蓝曦臣的意思:“泽芜君不便饲养它吗?”

“不太方便,也不太会。”

江澄沉吟片刻,道:“可想好如何处置它了?”

“尚未。”蓝曦臣顿了一下,声音里带了笑意,“若是有人愿意收留它,自然是非常好的。”

江澄被蓝曦臣识破意图,也不再迂回,道:“那就让它留在莲花坞吧。泽芜君可有起好名字?”

“并未。既然江宗主收留它,便一并为它起了吧。”

江澄手指点过幼狼额间的印记,转头对一旁侍女道:“把小月抱下去,给它弄点吃的。”

蓝曦臣:“……”

侍女:“……”

小月:“嗷。”

 

-完-

 

 

磕磕绊绊终于写完了……结尾没有黑澄澄,没有,是我起名能力匮乏(

想解决的事已经解决了。魏和江,好好道别就好啦,各自幸福。

之后如果再写,只写曦澄谈恋爱了。

总之,欢迎莲花坞入住新成员——

仙子:汪。

小月:嗷呜。

仙子&小月:……(语言不通)

 

这么私心的一篇文,感谢阅读www

2016-06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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